民间故事：萝卜席上萝卜对

古时候有个老财主，因为他生性吝啬，人们都称他吝啬公。吝啬公一心想儿子读书成名，忍痛备了聘礼请个家庭教师来教子。

过了几个月，吝啬公望子成龙心切，便问先生儿子学得怎么样了？先生说近来已教他做对联了。吝啬公听了大喜，顺口道：“那么，明天请先生小酌，待我在席上考一考他。”

先生倒捏了把冷汗，心想：他儿子娇生惯养，又傻又懒，明天一试，岂不当众出丑！因情急生智，忙对吝啬公道：“少公子对对子现在才初入门，只好作两字对，那三、五、七言的还未学，东翁要考，请考两字对吧。”

先生回到教馆，马上将学生叫来，叮嘱道：“明天你爹请我吃酒，要当面考你作两字对，到时你不要害怕，留心看准我的筷子指着什么，你就对什么。”

这边先生预做安排，那边吝啬公却在为明天的“小酌”的菜肴大伤脑筋。自酿的米酒有的是，菜呢？逢年过节才能杀鸡买肉，这个家规可不能破了啊！考试是小事，何况对先生也说明是“小酌”嘛！不过，总不能让先生喝白酒、吃白饭呀！

吝啬公一边抓耳挠腮，一边喃喃说着，他老婆见状，便提醒他道：“家里有的是萝卜，那不是现成的菜吗？”吝啬公一听，高兴得两手一拍道：“真是越老越糊涂，明天何不做一席萝卜斋菜，也用不着花钱。”

第二天，先生来了。宾主入席，学生作陪。吝啬公拱拱手，开口道：“今天恭请先生小聚，面试小儿，谨备点斋菜米酒，聊助雅兴。这正合古人的一句话，叫做“醉翁之意不在酒”啊！”

先生听了，往桌上仔细一瞧，不禁暗暗叫苦。一桌全是萝卜：那飘着腥味儿的是虾糠蒜花萝卜茄；那散着酱油味儿的是鼓汁生蒜萝卜丝：那冒着一股刺鼻酸气的，则是甜酸萝卜片……

吝啬公叫儿子敬先生一杯，自己夹了一块甜酸萝卜，送给先生道：“来，来，这萝卜既酸又甜，开胃提神，下酒最好。”又对儿子说：“你拜先生已经几个月了，学识定然增进不少。今天爹特地请先生来，一起考你作对，你要好好地对，不要辜负了先生的教诲。”既然先生已经说过只教过两字对，那么就不好出三个字以上的了，但出两个什么字对呢？这时，几声悠扬的寺钟，当、当、当地随风从窗外传送进来，吝啬公不禁顿有所悟。于是，便出了个对头道：“钟鼓。”

儿子听了，连忙看看先生的筷。只见那双筷正夹着一块甜酸萝卜往嘴里送，便冲口对道：“萝卜！”

吝啬公不觉一愣，笑着向先生说：“我讲小儿顽劣，难以成材，这话不假。你看，寺里敲的钟，怎能对桌上吃的萝卜呢？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呀！”

不料先生却坦然地答道：“这是东翁听差了。少公子说的并非这个桌上能吃的萝卜，而是对了那寺里能打的锣跋呀！锣跋与钟鼓，同为乐器嘛。”

吝啬公一想，果然有理。便一边隔着老花眼镜，用赞扬的目光望着师生俩，一边又在心理寻思着第二个对头。当他看到先生那件旧灰绸夹袄的时候，对头便又有了着落，叫：“绸缎。”

这时，先生刚干了一杯，正将筷往炖萝卜茄上夹去。那学生头次对成，有点得意，两眼总不离开先生的筷。因此，这次对得更快。爹的话音刚一停，便一声：“萝卜！”应了上去。

吝啬公一听，便叱道：“蠢才，“萝卜”能对“绸缎”吗？真是牛头不对马嘴！”儿子见爹发怒，不觉一惊。

还是先生高明，只见他咕噜一声，把块萝卜茄呑了下肚，慢条斯理地回答：“东翁勿见责。少公子说的是绫罗的罗，丝帛的帛。用“罗帛”对“绸缎”，对得当然不错嘛！”

吝啬公听了便向先生陪笑道：“我说小儿蠢才，只识对对，却不懂解对，是有“陈”无“述”呀！有了！我这第三个对头，就叫“陈述”吧”

先生正好用筷夹着一块鼓汁萝卜进口，还未来得及放下筷，学生早又大声对道：“萝卜！”

这一下，吝啬公火了，骂道：“混蛋！“锣跋”对“钟鼓”，“罗帛”对“绸缎”，尚可说得过去。如今，我出的是敷陈的“陈”，述说的“述“这两个字又怎能同那种在地里、吃在肚中的萝卜相对呢？”

不料，吝啬公的解说竟是提醒了先生。只见他满脸堆笑，说：“请东翁息怒，仍是少公子对得好呀！他说的并非这炖在钵里、炒在碟上的萝卜，而是罗列的罗，道白的白呀。这个“罗白”不是正好对您那个“陈述”吗？”

吝啬公大不以为然，道：“先生差了。我这孩子，虽说顽劣不成材，但也不应该尽往他脑袋里塞“萝卜”呀！”

先生听了，无可奈何地将两手一摊，苦笑道：“没办法呀！您看，我吃的是萝卜块，喝的是萝卜汤，肚子里装的全是萝卜，叫我另拿什么教会令公子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