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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康熙年间,海宁盐官城内出了一桩怪事:有个洛阳来的富商要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。这个富商叫章有才,左脚脚板底上长着一颗黑痣,他的兄弟叫章有德,右脚脚板底上长着一颗黑痣。
当年他母亲怀孕时兵荒马乱,外出逃难到海宁,在盐官生下他们,不幸离散。而今母亲病重,愈加思念分离多年的孩子,故而才来到此处寻觅。他宣称如果找到亲兄弟,就赠送给他万贯家产。并宣称只要有人替他找到兄弟章有德,就赏一百两白银。
这个消息一经传出,盐官城内为之轰动。只要身上有黑痣的都去认亲,可半个多月过去了,还是没有章有德的消息。
盐官城北有个“四芝堂”中药铺,平日里生意清淡。老板陈聚宝孤身一人,勉强度日。这天打烊后,他正在房间里泡脚,泡着泡着水凉了,他便大声叫唤伙计倒热水。
一个新来的伙计叫王六皮,非常机灵,赶紧提着热水进去。他殷勤地道:“老板,我给您剪剪脚趾甲,去去老皮吧!”
正剪着脚趾甲,王六皮忽然一声惊呼,道:“大喜啊掌柜的,您的右脚脚板底上有黑痣,原来您就是章有德呀!”
陈聚宝闻言,瞪了王六皮一眼,道:“我的祖坟就在盐官,我家世世代代居住在盐官,我去认亲,谁相信啊?”
王六皮连忙道:“只要陈掌柜你掩饰得好,谁看得出啊?”陈聚宝被他说得有些动心了,两人又整整谋划了一个晚上。
第二天一大早,他们就来到了钱塘客栈。有一个人领着陈聚宝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。他坐在椅子上,有人过来脱掉他的鞋子,褪去足衣,细细查看。紧接着他感觉右脚脚底板上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,陈聚宝大喊道: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
那人鞠了一躬,道:“对不住您了,最近假冒的人实在太多,我们不得已试着拔一下。看来,您的这颗黑痣是真的。”说完,他对着里面拍了拍手掌。
稍歇,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赤足跨进来,他正是章有才。他双手捧起陈聚宝的右脚,轻轻抚摩着,接着抬起自己的左脚,那里有着一颗一样大小的黑痣。章有才忍不住一把抱住陈聚宝,哭道:“兄弟啊……兄弟,终于把你给找到了,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!”
当晚,陈聚宝就在钱塘客栈住下,兄弟两人倾诉衷肠。章有才道:“兄弟这些年受苦了,母亲吩咐,一旦找到你,就马上带回洛阳去相见。只是大哥是个生意人,在这江浙一带还有几笔旧账要收。这样吧,你从明天开始,就留在客栈帮我记账,我会加倍给你报酬。药铺暂且交给伙计打理,待此间事务了却,我们共回洛阳,如何?”说完,他立即摸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,塞到陈聚宝的手里。陈聚宝的心中也暗自打着小九九,他想先赚上几十两银子再说。待要真的去洛阳认亲,到时候自己来个一走了之,万事大吉。
自此,陈聚宝天天在客栈替章有才抄写整理各种账目,心里暗暗惊叹章有才生意做得真大。章有才每天早出晚归,看起来很忙的样子,有时接连出去好几天才回来。眼看着旧账清算完毕,章有才又拿来厚厚一大摞账本。他还说做账必须是自家人才放心。章有才也不食言,在这十几天时间里,他已经连续给了陈聚宝将近一百多两白银。陈聚宝埋头算账,心中窃喜,自己开了大半辈子的中药铺,才存了几十两纹银。如今冒出个大哥来,一下子就进账这么多!
其间,陈聚宝有一次回到自己的中药铺看看。他发现店门居然关着,敲了半天门,王六皮才出来开门。只见他灰头灰脸的,不知从什么地方刚刚钻出来。他看见陈聚宝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,道:“自从掌柜的走后,药铺的生意就一落千丈。老伙计阿旺见拿不到工钱就拿了一些较为名贵的药材走人了。我不忍心离开,就留下来替您照看!”陈聚宝听了,骂了阿旺几句,又赶紧安慰他,摸出一些碎银子,要他继续照看着。
陈聚宝回到钱塘客栈继续抄写账目,清理账本。他算算时间,这一次章有才出去已经快五天了,怎么还不回来?
“咚咚咚”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开了门,陈聚宝看见一张怒气冲冲的脸,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沓账单。他责问道:“你就是章有才的兄弟章有德?”陈聚宝点点头。那人又道:“我是钱塘客栈的掌柜,你大哥存在柜上的银子已经花光了。现在倒好,连个人影都不见了。兄债弟还,就请你先把账结清了。”
陈聚宝听了,头脑一阵发晕,他一急,就忙说:“我是冒牌的,我不是章有才的兄弟。”
掌柜的道:“我不管你是正宗的还是冒牌的,你在我们客栈白吃白喝白住这么多天,这是我亲眼看见的。”
陈聚宝还是不肯结账,掌柜的一怒之下就把他扭送到县衙,两人对簿公堂。
当时,海宁新上任的知县名叫陈维扬,他以善决疑案著称。他一听这个案子,觉得奇怪。就要掌柜和陈聚宝详尽道来。之后,他沉吟半晌,问陈聚宝:“你说是药铺中的伙计怂恿你前去认亲,他究竟是什么人?又何时到你店中的?”
陈聚宝道:“药铺本来只有一个老伙计。后来有一天,王六皮来了。说他家乡发大水,无处谋生,只求能够给碗饭吃,干活不要工钱。我看他还算机灵,就把他留下了。”
陈维扬道:“他的左脸上是不是有一块淡灰色的胎记?”
陈聚宝忍不住喊道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陈维扬道:“此事蕴藏着险恶的计谋,你极有可能被骗了。现在你还是照常到钱塘客栈清理账本,不能露出丝毫的慌张。至于掌柜你也不要再起争执,他欠的账,我陈某人替他垫上。”两人连连称是,就此告退。
当天下午,陈维扬乔装打扮一番,带着两个随从骑着马装作推销的药商。他们来到城北,陈维扬绕着“四芝堂”药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。马蹄子在石板路上发出响亮的回声,陈维扬侧着耳朵,用心谛听。然后,他在药铺门前停下,把门拍得震天响。
终于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里面探出一个人来。他一脸睡眼朦胧的样子,身上的衣服泥渍斑斑,两个膝盖上的布料严重破损。
陈维扬问他是否需要进货,那人不耐烦地说掌柜的不在,他做不了主,就回身“砰”的一声把门关了。陈维扬点点头,道:“明天晚上该是十五了吧?”两个随从称是,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。
陈维扬回到县衙,到了第二天薄暮时分,他叫人把陈聚宝偷偷地接来。问道:“你还想不想见见你的兄长章有才?”陈聚宝一个劲儿地点头。陈维扬换上便装,带上几个得力捕快,一行人前往城北,来到离“四芝堂”药铺不远的当铺。
当铺老板一看见陈维扬,就马上迎了出来,道:“客官还真准时,过了今晚,那物事就该归我了。”陈维扬不作声,来到里面静室,他悄悄摸出一块腰牌,递到当铺老板的面前。当铺老板一惊,道:“你就是新来的陈大人?”陈维扬道:“如果我估计不错,今晚‘神偷怪盗’将前来窃取那个东西。我们要在你藏宝的地下室里布个局,等他们自投罗网。”当铺老板大惊失色,道:“陈大人,您在我们这里当下那个宝贝,就是为了引出‘神偷怪盗’?”陈维扬点点头。
当铺老板立即紧闭大门,关了铺子。然后,他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,一行人进入一个幽暗的通道,踏着石阶,向下行走。走进一个石室,里面点着几盏油灯,柜子上堆满了各种盒子。其中,有个锦盒隐隐透出柔和的亮光。当铺老板摸出一个小钥匙,开启锦盒。大家只觉眼前一亮,里面竟是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。
陈聚宝不禁问道:“陈大人,此地如此隐秘,盗贼如何进来?”
陈维扬道:“他们正是从你家药铺里进来的。你的新伙计就是江湖上有名的‘怪盗’,那个章有才估计就是‘神偷’。他们设下一个骗局,故意唆使你去认亲,从而离开药铺。药铺毗连当铺,他们早就看好了地形。当你在客栈清理账目时,他们已经挖通了一个地道,直通这里。昨天,我前去药铺,看到那个新伙计睡眼朦胧。他在白天休息,就证明地道已经挖通了。我的马车在那石板路面上行走,有一个地方发出的声音与别处两样,下面肯定就是地道。‘神偷怪盗’作案一般会选在月圆之时,现在离月挂中天还有几个时辰,大家噤声,灭了所有灯火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下面渐渐传来脚步声。紧接着,“喀嚓”一声,那块石板被掀起,一个身影钻了出来。两边埋伏的捕快一跃而出,紧紧地压住了他。陈维扬吩咐点上油灯,那人哇哇大叫:“陈维扬,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?我到哪你就到哪。幸好,我的师弟跑得快。只要他出去,总有办法来救我。”
陈维扬哈哈一笑,道:“神偷,我早就在药铺地道口安排下武士。此刻,怪盗恐怕早在县衙大牢等着你呢!要不是客栈掌柜的跟陈聚宝闹事,我可真猜不出来。聚宝,过来见见你的兄长吧。”
陈聚宝上前问道:“我只是尚有一事未明,我们的脚底为何长着同样的黑痣?”
陈维扬道:“怪盗在你的店中当伙计,时时给你洗脚,你脚底的秘密,他们岂有不知道的?以神偷的能耐,在自己脚板底弄出一粒小痣,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陈聚宝摇摇头,道:“都怪我错认了兄长,差点成了他们的帮凶。唉,做人切不可太贪心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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